【互联网口述历史】不懂技术,也不懂金融,他凭什么成为中国因特网的建筑师?
2018-05-10 18: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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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溯宁是国内公认的“浪漫主义”企业家,在开始创业后的短短数年间,他便从一个不懂技术也不懂金融的门外汉迅速成长为中国最优秀的职业经理人之一。在他的领导下,亚信公司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先后承建了包括CHINANET、上海热线、中国金融数据网和各省电信系统的互联网络等近百个网络工程,他因此被称为中国Internet主建筑师
田溯宁与方兴东合影

田溯宁最早接触互联网是在1988年的感恩节,那时候他才刚从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毕业到美国德州理工大学读资源管理专业,感恩节时美国同学都会回家,田溯宁闲着没事儿就使用了BITNET(一种连接世界教育单位的计算机网络。类似于Internet(互联网),但是与Internet相互独立)。用户还可以在BITNET和Internet之间发送电子邮件,这种虚拟线上的体验在以前从未有过,这让他印象十分深刻。

互联网口述历史(OHI)采访田溯宁
与资本结缘的三次创业

田溯宁第一次创业就是在美国留学期间。虽然他学的专业是草原生态学,但早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一段时间创业,然后在美国又读戴尔、乔布斯的书,受当时的高科技浪潮影响,创业的想法已经非常强烈。

在一次开会的途中,田溯宁遇到一位北美草原分类协会的会长,在聊天时得知对方开发了一个软件,可以进行支票扫描,这在当时让田溯宁觉得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下飞机时,他们创业的思路就已经成型了,随后两人成立了Business Information System(BIS)这家公司,对方拿出20万美元作为注册资金,两人各占50%的股份,他负责技术,而田溯宁负责市场营销和公司管理。

半年之后,公司做不下去了。这时,田溯宁生平第一次面临金融危机问题:公司账面上还剩下16万美元。按照法律,虽然他当初没有投入一分钱,但由于拥有这家公司一半的股权,还应该拿回8万美元——这样的产权问题,让当时的田溯宁怎么也弄不明白。

经历了这个过程,他才慢慢知道了股权和股东是怎么回事。虽然这是一次失败的创业,却也是田溯宁第一次成功的融资,他的天使投资人,就是那个在飞机上认识的人。

1993年,田溯宁和丁健相识,随后在达拉斯注册亚信公司,这是他的第二次创业。1995年田溯宁将亚信公司移师国内,将Internet核心技术带回了中国,并组织一批学有所成的留学生,专业从事Internet网络系统集成和软件开发

那时的中国互联网刚刚萌芽,一共只有几千个互联网用户。虽然田溯宁他们的初衷是做信息服务,但由于中国的互联网基础设施极端缺乏,所以亚信开始着手建网。在这个过程中,公司发展得非常迅速。1995年亚信只有三个人,到了1997年,公司已经发展到了几百人,收入有两亿多元。

这期间,田溯宁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虽然公司收入很多,但是现金总是不足,甚至没有钱发工资,这让他非常费解,这才第一次接触到了风险投资的概念。当时,他们见了被称为“中国风险投资第一人”的冯波。他告诉田溯宁,亚信面临的问题,几乎所有硅谷的公司都会经历,亚信需要的就是风险投资。

这个概念让田溯宁非常激动。与亚信六个核心成员商议后,他们决定引进风险投资,1997年10月,亚信融资1800万美元。对于田溯宁来说,这是一个资本的启蒙过程,例如,公司到底该怎么估值?亚信到底值多少钱?谁也弄不明白。

互联网口述历史(OHI)采访田溯宁

在当时,亚信承载着成为“中国互联网建筑师”的梦想,如果没有这一笔风险投资,这个梦想是无法实现的。另外,投资方为亚信建立了很多规则,例如要求亚信建立基本的预算制度,完善法人治理结构……没有这些,亚信的发展也很难想象。

1999年,亚信正在筹备上市,这时广电总局、铁道部、上海市和中科院共同成立了网通,请田溯宁出任网通CEO,这是国家级电信企业首次从非国有单位聘请总裁。于是,他又开始了第三次创业。

在网通的创业与资金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因为亚信基本上还是做软件,资金需求不大,而电信公司每年的投资都要上百亿元,当时网通要在16个城市建一个环绕的网络,需要42亿元人民币,而网通的股东只有不到4亿元人民币的投资,其中还有很多光纤入股。

但田溯宁的运气不错。当时在美国纳斯达克市场上,新型电信公司正如日中天。有了亚信的经验,网通开始主动寻找融资。BCG(波士顿咨询)等咨询公司帮网通做了一个建设中国光纤网的宏大计划,然后开始了融资的道路。经过三个月的路演,网通融到了3.25亿美元,半年之后,互联网泡沫破灭,电信公司的市值也跌得一塌糊涂。

而正是这3.25亿美元,再加上网通向国家开发银行和中国银行的贷款一共70亿元,帮助网通建立了全国第一代的光纤互联网。这在当时是全世界最好的新一代光纤网络,从北京一直建到武汉,从武汉一直连到广东、汕头,随后又建了海底光缆。这样一个“宽带的梦想”,如果没有资本的支持,那也是无从谈起。

田溯宁
用资本促进产业整合

在田溯宁的创业经历中,资本尤其是股权投资扮演了非常关键的角色。他觉得自己很幸运,但很多不那么幸运的人,也许错过了,创业的梦想也就幻灭了。

2005年,田溯宁开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今后到底要做什么?怎样才能把握住中国未来发展的主旋律?怎样才能把过去的经验利用起来?他想,也许应该做一个投资基金。2006年,田溯宁从网通辞职,建立了现在的新平台:中国宽带产业基金

田溯宁始终认为,在中国这样一个高速发展的经济中,股权投资、风险投资的作用甚至要远远大于在美国。中国面临着一种复杂的情况,市场经济的变革和高科技的变革同时发生。我们这一代人,用几十年时间经历了西方两百年的历程,这让每个人的一生变化都充满着传奇色彩。而变化才刚刚开始,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趋势就是行业融合。如今,电信、媒体、IT和互联网这四大行业呈现出融合的趋势,而这种融合的基础就是宽带,这就是田溯宁取名“宽带产业基金”的原因。

在过去的行业变迁中,涌现出一大批伟大的企业,例如微软、英特尔等等。中国的企业没有赶上那一波浪潮。在互联网时代,中国出现了百度、阿里巴巴、腾讯和盛大网络,其中不乏市值超过100亿美元的企业。继续思考下去,在未来宽带的时代还会发生什么?

田溯宁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宽带就是这个时代的“蒸汽机”。人们对带宽的追求就像对速度的追求,是永远无止境的。中华民族的经济要真正实现跳跃式发展,就需要突破性的技术——就像荷兰人发明大肚船、英国人发明蒸汽机、美国人发明电和汽车一样。中国在民族复兴过程中,一定要有自己根本的、创造性的发展,使发展速度可以大大超越传统商业模式。中国的“瓦特”、“爱迪生”将会在什么领域出现?田溯宁认为,他们将在宽带领域出现,在四个产业的融合中出现。

互联网口述历史

无论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还是时代英雄创造的,终究都是人创造的。无论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创造历史和改变历史进程的,往往是一部分脱颖而出的个人,在历史进程的重要关头,没有错过时代赋予的关键时刻,依靠自己个人的特质和独特的努力,成就了独特的贡献和不可能的奇迹。他们是历史进程的代表人物,他们是凝聚时代变革的典范,聚焦和深入透视他们,可以更好地还原历史的精彩,展现人类独特的创造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人,就是推动中国从半农业半工业社会进入到信息社会的策动者和引领者。是推动整个人类从工业文明走向更高级的信息文明的功臣和英雄。他们的个人成绩与时代意义,将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不断得到彰显和认可。---方兴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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