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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得知互联网重要先驱人物、互联网口述历史项目（OHI）的鼎力支持者David Walden逝世，甚为痛惜！我们初步整理了一下这几年和他往来的邮件，彼此发送和抄送的邮件居然有200多封，可见他对我们OHI项目的支持力度。互联网口述历史项目的顺利推进，和David Walden这样的支持者密切相关。David Walden的去世，是一个重量级互联网先驱永远离我们而去，也是OHI项目的极大损失。
2022年5月4日，在《纽约时报》英文网站看到了老朋友Katie Hafner的文章《开启互联网黎明的计算机科学家David Walden去世，享年79岁》。1993年作为《纽约时报》记者的Katie Hafner为了挖掘互联网起源的故事，写出了《术士们熬夜的地方》这本书，她先后访谈了200个互联网早期的相关人物，可能是访谈互联网先驱最多的作者。那时候，互联网商业化浪潮刚刚崛起，互联网先驱也几乎还都健在。但是，到今天，互联网之父们开始逐渐凋零。在2021年我们召开的互联网口述历史丛书首发式的全球研讨会上，Katie Hafner就动容地列举了图书出版后去世的人：Jon Postel，1996年去世，时年45；Donald Davis，2000年去世，75岁；Paul Baran，2011去世，84岁；Ray Tomlinson，2016年去世，74岁；Bob Taylor，2017年去世，85岁； Larry Roberts，2018年去世，81岁；Peter Kirstein，2020年去世，86岁。虽然Katie Hafner已经从《纽约时报》退休，但是这些互联网先驱去世，还都是她撰写讣告文章。而David Walden就是最新的一个。
其实，当我2019年1月4日上午，在他波士顿的公寓做第二次访谈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就已经比较虚弱了。也是因为身体原因，2019年1月份他没能从东部飞到硅谷参加计算机历史博物馆举办的互联网之父拉里•罗伯茨的追思会。我们约定的第三次访谈就始终没有落实。尤其是疫情开始后，就再也没能见面。2019年7月，我们邀请他参加世界互联网大会，但12日回复说，身体原因无法参加。当时访谈David Walden，我们还约定了2019年10月29日在洛杉矶UCLA召开的互联网50周年纪念活动上相聚，但也因为安排和身体原因没能会面。2020年4月，美国疫情开始以后，我们还发邮件问候询问是否需要防疫设施。Walden 10日回复说没事，人在隔离中，什么都不需要。
2021年7月，我们召开《口述历史丛书》第一辑首发式的全球研讨会，他也在我们的邀请名单中。2021年7月22日，我们写信询问是否可以线上参加“铭记互联网先驱”研讨会或录制一个发言。当天他就回复说，“不好意思，身体原因，无法录制”（Sorry, I am not healthy enough to create a recorded speech.）。显然，那时候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
David Walden因套细胞淋巴瘤（mantle cell lymphoma）并发症于2022年4月27日在家中去世。David Walden出生于1942年，1964年获旧金山州立大学数学学士学位，然后加入林肯实验室，担任计算机程序员。1967年被BBN公司聘用，正好是BBN赢得了互联网前身——ARPA网项目建造第一个联网的关键设备IMP（接口信息处理机）的时期。IMP安装在大型主机与网络之间，是最核心的联网专用设备。BBN是阿帕网项目初期最重要的技术研发机构。Frank Heart是团队的领军人物（于2018年去世，享年89岁），核心团队包括Dave Walden、Will Crowther、Severo Ornstein、Alex McKenzie、Bob Kahn、Jim Geisman、Truitt Thatch等。虽然，今天很少有人知道BBN，但是直至今日，Frank Heart与David Walden等人当年确立的许多技术标准和原则，仍是支撑互联网稳健发展的核心原则，如可靠性、抗差错和自我矫正能力。
作为互联网早期重要的开拓者之一，这些年来， Walden一直热衷于互联网历史的研究，也逐渐成为BBN团队核心成员相互联系的纽带和“路由器”。所以，有他的支持和帮助，OHI项目的推进进程就豁然开朗。从2018年11月21日开始，他先后主动介绍、推荐并联系了BBN、挪威等的互联网先驱，包括Mike Brecia、Ginny Travers、Bob Hinden、Jil Westcott、Jerry Burchfiel、Bob Thomas、Rick Schantz、Harry Forsdick、Will Crowther、Severo Ornstein、Alex McKenzie、Bernie、Thrope、Mike Kraley、Michel McQuillan、Dave Clark、Al Vezza、Tim Burners-Lee、Steve Kent、Tony Michel、Marty Thrope、Al Vezza、Mike Kraley、John Robinson、Alex McKenzie、John McQuillan、Steve Blumenthal、Ginny Travers、Bob Hinden、Mike Brescia、Katie Hafner、Dag Belsnes、Yngvar Lundh、Gerard Le Lann、Nils Liaaen和Haakon Wium Lie等，这长长的名单，显示了Walden不可替代的支持力度。尤其是最早奠定互联网的BBN公司，我们得以访谈了十多个当年BBN的同事，比较完整而全面地还原和保存了BBN这段宝贵的、日渐被人遗忘的历史。没有Walden的帮助，这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他不仅仅是推荐，还先行写信介绍OHI项目给大部分的人。
除了引荐， Walden还为我们提供了当年宝贵的照片的高清版本和相关的历史资料。其中最大的一个遗憾是，2018年我们希望能够到BBN当年的旧址去拍摄一些视频，Walden帮着协调沟通，都已经确定了具体时间。但是，临到时候，他非常遗憾地告诉我们参观和拍摄的事情不成了。因为BBN已经是雷神公司（Raytheon Company）下属的机构，因为我们来自中国，而那时候正是中美关系趋于紧张的时候，这家美国大型国防合约商，还是撤回了我们进入拍摄的许可， Walden看出来我们非常遗憾，就提出可以开车绕着BBN转一下，也可以远远看到大门和当年建造IMP的那栋楼。
互联网诞生已经53年了，当年互联网先驱一个个离去。像David Walden这样保持对互联网历史研究兴趣的互联网先驱，更是难能可贵。这也进一步提醒我们，互联网口述历史需要更加快马加鞭，为未来留下更多独特的历史资料。
感谢David Walden！怀念David Walden！我们将以更加努力的工作，来回报David Walden们的历史贡献，和对我们项目的无私支持。他们就是互联网精神最好的化身，是我们最好的动力。我们努力以微薄之力，发扬光大他们的精神。
（作者：方兴东，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求是特聘教授，互联网口述历史【OHI】项目发起人 ）
互联网口述历史
“互联网口述历史”项目是由专业研究机构——互联网实验室，组织业界知名专家，对影响互联网发展的各个时期和各个关键节点的核心人物进行访谈，对这些人物的口述材料进行加工整理、研究提炼，以全方位展示互联网的发展历程和未来走向。人物涉及创业与商业，政府、安全与法律等相关领域，社会、思想与文化等层面。该项目把这些亲历者的口述内容作为我国互联网历史的原始素材，展示了互联网波澜壮阔的完整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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